【投稿】【PT3】《印记》



前些日子回到了家乡,那段泛黄的记忆又渐渐地涌上了心头。回到老屋,看见门框上依稀可辨的白色粉笔印记,往事如梦,一点点涌进脑海,耳畔响起了爷爷喊我名字时的声声呼唤,脑中浮现了爷爷慈祥的笑脸……


犹记我在很小的时候,奶奶去世得早,爸爸妈妈又要忙着工作赚钱,所以他们就把我放在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,说好听点是让爷爷有个伴,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因为我于他们而言是一个沉重的负担。就这样,一老一少没得选,我们互相闯入了对方孤独的世界,为对方的生活留下了印记。
其实过往的日子里,很多事我现在都记不太清了,唯一一件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门框旁的印记。那是爷爷帮我量身高所留下的痕迹。“来来来,我看看,我的金孙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哇!过来,让爷爷帮你量量,到底长了多高!”爷爷总喜欢这样叫着帮我量身高。等我站好了,爷爷就一边举着粉笔一边稍微蹲下,跟我对齐,并且眯着眼睛,然后在门框上稳稳地一画,门框上便多了一道粉笔印。


每一次画上一条更高的印记,爷爷总是会双眼发光,又摸摸我的头,直起身子,开始对比上次的记号,看我长高了多少。每每画毕,他都会兴奋地说:“哎呀!我宝贝孙子,又长高了不少呀!你要赶快长大,将来爷爷好看你成家立业,再抱曾孙来陪爷爷!”说完便笑得很不拢嘴。而我总不太理会爷爷的话,早就跑开疯玩儿去了,任爷爷的呼唤渐渐消失。


日复一日,时间百无聊赖地前进着,我在长高,爷爷的身影却再逐步缩小。还记得有一次,爷爷量完我的身高之后,佝偻的身子连站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,他拄着拐杖,显出极努力的样子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些,颤颤巍巍的右手,用力握着粉笔,对着门框上画去,可是却画得歪歪扭扭。许久,才欣慰地看着我笑了,眼神没了以往的有神,话也变得少,只是紧紧地拉着我一步步走进屋里。


如今,物是人非,我再也看不到爷爷的身影了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旧的门框,看着由下往上、由直变弯的一道道粉笔印,时间恍如隔日,爷爷好像一直都还在我的身旁,好像他还在微笑着称赞我长高了,好像还在用粉笔在门框上继续画下去,好像他还在摸着我的头,好像……


天人两隔,才想起逝去的温馨与美好。我以前一直以为爷爷量身高是希望我快高长大,赶快离他而去。直到后来,我才明白那是他表达关爱的最直接方式。爷爷,我好期待您能再喊我几声,期待着您叫我的名字,因为那是我的童年印记,也是爷爷所留下的爱的印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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